Page 8 - 银生文化2016年第4期（总第66期）

·苦水寨·张新福

呵呵呵…… 哥哥，声音脆脆的，在青春懵懂的上学路上，
羞死人了…… 二壮在翠翠的哥哥声中心酥如蜜，有一种腾云
婆娘们谈论起光棍老男人时总是一副乐此 驾雾的飘忽感，他甚至一度把自己瘦弱的身躯
不彼亢奋不已的样子，正如男人们对嫁不出去 伸向辽阔的天空，只为了能给翠翠挡风遮雨不
的老女人充满好奇一样。不过，她们不是不知道， 受伤害。高中毕业，翠翠落榜，二壮则把大学
苦水寨的许多男人找不到媳妇不是男人们长得 录取通知书化成一抹灰烬后成了一个忧郁的青
磕碜，像二壮这般俊朗手脚又勤快的好儿郎也 年。短暂的忧郁后，二壮不再低落，他和翠翠
扛起了光枪，那就不是个案了，而是普遍现象， 在苦水寨的山山水水间偷偷摸摸地谈起了对象，
已不再是个人问题，而是社会问题了。 两个自认为同病相怜的年轻人在彼此身上找到
嘴长心热的大婶大姨们倒把二壮的人生大 了依靠和温暖，在偷偷摸摸中看到了光辉灿烂
事操上心了，忙着山里山外帮二壮打听对象， 的未来。那段日子，二壮常给翠翠吹竹笛，竹
临近的几个寨子搜罗下来，情况跟苦水寨子好 笛声情意绵绵，翠翠用脆脆的声音说，二壮哥哥，
不到哪里去，扛着的光枪都可以武装好几个加 你吹到妹妹心里去了……二壮说，哥哥只吹给
强连了，哪还轮得到苦水寨的男人揩油摸荤？ 妹妹听……直到一天夜里，两个焦躁如火的年
二壮担着桑叶筐，扁担在他健硕的肩上有 轻人来到约定好的玉米地，当他们迫不及待地
节奏地跳跃着，经过村口老柿子树下时，瞅瞅 缠在一起，企图将行动往深处推进时，一阵绝
那伙家长里短的婆娘们嚷道，婶子，帮找个靓 望的恸哭唾骂声突然从黑暗中传来……死丫头
媳妇呗。 呀……你把老娘的脸丢到哪里去了哇……原来，
眼下这黄花大闺女比稻草堆里的针还难找， 翠翠的母亲早已察觉女儿异常，经过无数个夜
更甭说是巧靓巧靓的绣花针咯。不知是哪个婆 晚艰苦卓绝地跟踪后，终于在玉米地里将正在
娘搭的话。 与张瞎子家老二干苟且之事的女儿逮个正着。
二壮要求不高，能生崽能干活就中。二壮 第二天，李瘸子用拐棍将翠翠赶进儿子铁蛋的
边扭头看路边回答。 皮卡车，愤怒的李瘸子跺着另一条好腿唾沫横
二壮，你就瞎吧啦吧啦了，哪个男人不喜 飞，你跟别家小子中，就是不能跟张瞎子的小
欢俏靓姑娘 ? 狗崽搅在一起，你知道不知道，老子的腿是谁
你是不是还惦着李家二妞？惦着就进城找 弄瘸的？就是他张瞎子，老子与张瞎子水火不
去，再不去估摸着给人拐走咯。二壮听出来了， 容……于是，翠翠跟千千万万的农村姑娘一样
说这话的是王二婶子，她说的李家二妞就是跟 加入到进城大军随波逐流，二壮则跟千千万万
自己谈过对象的李瘸子家的姑娘李翠翠。 农村汉子一样守家种地打起光枪。一晃，三五
李家二妞呀，眼高着哩，她只瞧上城里小 年光景过去，时过境迁，二壮渐渐淡忘了与翠
伙子，眼珠子转也不朝二壮溜溜。二壮说着， 翠在田间地头共同度过的那些既紧张又刺激的
一个拐弯，消失在婆娘们的视线中。 夜晚，光阴带走了他们年少时的美好记忆，生
二壮给蚕添桑叶的时候，脑袋里有些乱麻 活的洪流将他们卷向不同的远方。二壮努力使
了。他在想李瘸子的女儿李翠翠。他和李翠翠 自己忘记翠翠，忘记翠翠那脆脆的哥哥声，忘
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在一个班，李翠翠喊他二壮 记翠翠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他绝望地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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