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 - 银生文化2016年第4期（总第66期）

·苦水寨·张新福

一丝苦痛，躺在地上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二壮 民们发现，二壮又变了，他不再唱悲催的山歌，
痛快淋漓的大笑反倒把大壮吓了一跳，弟弟的 也不再将竹笛吹得肝肠寸断，二壮看淡了，接
狂妄简直是对他绝对权威的挑衅，羞恼成怒的 受了，认命了，久违的笑容又在他那张瘦削的
他跳上前，朝二壮的屁股上一阵猛踢，叫你笑， 脸上没来由地绽放。事实上，使二壮走出人生
叫你笑，竟敢向我泼大粪，踢死你，踢死你…… 低谷的不是痛定思痛之后的释怀，而是一个女
二壮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他那悠长且极富韵律 人——李翠翠。那段日子，二壮偷偷跟李家二
的笑声有一种阴森森的黑色力量，在那个弥漫 妞李翠翠谈起了对象。二壮在李翠翠的柔情浸
着大粪臭味的傍晚，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泡下焕发出无限的青春活力，义无反顾地用瘦
小的身躯将生活担子一肩挑起，日子在他的辛
疯了。大壮无奈地摇摇头。 勤打理下日渐好转。
一场兄弟间的武斗在哥哥将一口唾液吐到
弟弟身上那一刻宣告结束，他们都认为自己是 3
胜利者。
第二天，大壮离开了苦水寨，一去便是若 张家那栋早已四面透风的老房子在一个晴
干年未归，关于他的事偶有从山外吹回来，零 好的日子里轰然倒地，不久后一个同样晴好的
零星星，不成篇幅，有人说他在城里混得不错， 日子，一阵不同寻常的鞭炮声打破了大山沟的
成了一个工程队的小头头，有人说他在城里蹬 宁静，浓烟散去，苦水寨的村民们惊奇地发现，
三轮车卖苦力度日，有人说他打架蹲过牢子…… 在张家老宅子的废墟上赫然竖起了一座崭新的
在外走江湖的铁蛋一脸不屑，将面部表情夸张 楼房——张家在二壮数年辛劳操持下盖新房了。
得痛苦无比，努努嘴说，大壮呀，球样，我在 二壮在新楼房周围垒起泥墙，他要让日子在高
城里见过他，就那样。没人知道铁蛋说的“就 墙内不知不觉地成长，开出幸福的花朵结出幸
那样”是哪样，叫人浮想联翩不得其解。事实上， 福的果子。
苦水寨没有一个人知道大壮在城里的真实生活，
当苦水寨的人们几乎将大壮从记忆中抹去时， 张家老二不错，盖起新楼房垒起高泥墙，
他却雄纠纠气昂昂地回来了，更出人意料的是 就差一个媳妇了。农闲时节，坐在村口老柿子
他竟然左手挽着一个漂亮的山外媳妇右手拉着 树下的婆娘们边纳鞋底边嚼着张家长李家短。
一个双眼贼亮贼亮的儿子，对于几乎没有什么
新鲜事的苦水寨来说，大壮的“凯旋”简直是 是啊，咱家妞要不是跑进城了，找二壮做
地动山摇的大事件。当然，那是后来的事，眼下， 男人，下半辈子省心了。
摆在张家面前最棘手的处境是，兄弟俩大干了
一场，哥哥一走了之，抛下弟弟和瞎眼父亲相 啧啧，你家妞瞧上人家二壮，二壮还不一
依为命，日子该怎么继续？ 定瞧上你家妞呢。
父亲吧嗒着旱烟斗，用右眼盯着土灶里的
炭火不发一言。爹，不咋地，他去他的，他呆 哎——细细算来，整个苦水寨一竿子打下
在家里也不顶事，有我呢！二壮将胸脯拍得咚 去，好几十岁了还光棍一条枪的老男人可真不
咚响，像一条在血雨腥风中洗礼过的汉子。村 少哟。

你们倒说说，这些渴女人的老汉子要是发
起疯来还了得？

一晚上可以弄散好几架木床，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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