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 - 银生文化2016年第3期（总第65期）

·凤凰曲·秋古墨

天，但刹那间似乎又成为不可触摸的历史。 这循环的哀乐在石头寨的上空弥漫着，天空
小田驾着车继续往前走，窗外飘来了一股 的脸都阴沉着，凤凰山上的云雾缓慢地向石
头寨压了下来。传说凤凰山山顶云雾缭绕之
淡淡的山茶香，小田斜看窗外，山茶花已经 处是通往天国之路，所有死去的善良的人都
在风中冒出的骨朵。她还记得，每到清明时 会从凤凰山前往天国。
节，凤凰山就会开出一片片的山茶花，有白的，
粉的，红的……传说，石头寨每逝去一个歌手， 小田的车又开过一个石拱桥，石头寨近
山中就会多一株山茶花，春天唱山歌的时节， 在眼前，车一直开到石头寨的村口。小田迅
这些歌手的灵魂就会在山中对山歌，山茶花 速下了车，往家的方向奔去，丁伯紧紧跟在
也就开了。这虽然是一个凄美的传说，但小 小田身后。通往石头寨的道路弯弯曲曲，小
田喜欢，它隐喻着凤凰山的歌手灵魂不灭。 田走在青色的石阶上，她的皮鞋声清脆作响，
跑了几百米，小田跑进迷宫一般的石头寨小
“情况有些不妙！”丁伯望着车窗外提醒 道中。小道中飘荡着鞭炮的烟味，这是忧伤
道。在石头寨的村中央，隐约看到一棵接近 的味道。到十字路口，小田停下了脚步，丁
二十多米的高耸的竹杆，竹杆从上而下，吊 伯以为小田迷路了，提醒道 ：“左边走。”
着一串十多米长的七彩纸塔。这七色纸塔在
这少数民族地区被称作“吊钱”，它代表着一 小田并没有动，她把目光投向了十字路口
个讣告，表示石头寨有老人逝世了，纸塔的 的一块长满苔藓的石壁上。在苔藓之下，隐约
层数象征着逝世者的寿数，一层是十岁，九 看到一些不规则的音符，从紫绿色的苔藓痕
层就是九十，也就是说石头寨有个九十岁高 迹猜测，这些刻在石壁上的音符已有很长时
龄的老人逝世了。 间。丁伯赶上来一言不发，和小田一起注视
着音符，她知道所有故事都在这石壁上，但
经丁伯的提醒，小田也发现了迎风飘荡的 所有故事都将埋在苔藓下。
纸塔，她心中隐约感到不安，石头寨九十高龄
的人并不多，而她的奶奶就是其中之一。这 稍微喘息片刻之后，小田转身朝左跑。这
一点她不愿意去想，却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 一次，她再也没有停下来，她追寻着那条刻在
一块。如果真是奶奶逝世，她一定会因为这 心底的路一直向前。丁伯这时才意识到，自
件事遗憾终生。正是她的倔强，这五年都没 己的提醒是多余的。尽管小田五年没有回到
有回家，也没能见上奶奶最后一面。她眼眶 石头寨，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石头
中的泪流下脸颊。她悄悄地揩干眼角的泪痕， 寨也物是人非，但石头寨的路依然是曾经的
心中又有一丝自我宽慰的猜测，或许逝世者 路，石头寨的刻痕依然是曾经的刻痕。
不是奶奶，而是其他人，毕竟石头寨九十岁
高龄的老人不止奶奶一个。 渐渐接近小田的家门口，小号和唢呐的声
音也更响亮了，那咏叹的哀调也随着声音的加
小田胡思乱想中，离石头寨越来越近。这 大更浓重了几分，门口高耸的竹竿上，七彩
时候，石头寨中响起了小号和唢呐的声音。小 的纸塔随风摇摆着，似乎在等小田回来。小
号和唢呐的声音富有穿透力，似乎演奏者要 田的父母亲听说小田回来了，都等在门口。
凭借音乐之力，敲开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妈……”小田再次见到父母时，她发现

2016·3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