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 - 银生文化2016年第3期（总第65期）

·凤凰曲·秋古墨

爸妈似乎变老了许多，两位亲人脸颊上出现 复，但是越来越悲切，小田终于控制不住自己
了皱纹，像人生经过的一道又一道的沟壑。 的情感，她悲痛地扑在奶奶的棺材头，扬天
哀吼 ：“奶奶，您怎么不等等我，让我最后见
“你奶奶走了！”母亲上前紧紧抱住小田， 您一面。”哀吼中夹杂着后悔、遗憾、自责……
小田再次感受到母亲温暖的怀抱，但母亲手
臂的力量已不如当年，时间在不断地摧残着 一旁站着的母亲见小田几近失控的情绪，
亲人的血肉之躯。 忙上前搀扶。小田紧紧抱着棺材，用尽所有
悲伤，刺破天空地喊道 ：“奶奶……”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父亲站在一边
含着泪，他似乎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作 这或许是小田成为歌手以来，最高的强音，
为一家之主，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哭的。而号 嘹亮悲鸣的声音在凤凰山回荡着，号手和唢
手和唢呐手吹得更加响亮和悲切了，似乎酝 呐手大约也被这悲伤的声音震慑住了，一下
酿更多的悲伤正是他们的工作。 子停了下来。石头寨所有的乡民都停下了手
中的事，不约而同地朝这强音发出的地方看
母亲抹去眼角的泪水，拉着小田进了大门。 来，整个石头寨，乃至凤凰山一下子陷入沉静。
大门之内，小田一眼看到了由黑白布为基调 凤凰山的云雾似乎受到召唤一般，压向了石
搭建的灵堂，一副红头黑身的棺材竖躺在两 头寨。这声高音之后，小田悲伤过度，陷入
条长椅上。棺材周围摆满了花圈，棺材之前 了昏迷。
的供桌上立着奶奶的遗像，几个亲友跪在棺
材之前，正在灵堂中的火盆中烧着黄纸。两 等小田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
个吹小号和唢呐的大叔坐在不远处，随时准 在床上，身前坐着丁伯，正掐她的人中。丁伯
备着为前来吊唁的人吹奏一曲。 旁边围着小田的爸妈，他们见小田醒了，都
松了口气。
“奶奶，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小田
扑通一下，跪倒在灵堂前，泪水又情不自禁 “你总算醒了。”丁伯抹了一把汗，转头宽
地滚出眼眶。 慰小田的爸妈，“小田没事了，你们放心吧，
休息休息就好。”
两位本已经停了的号手和唢呐手，不知是
无意还是故意的，又吹奏起来。小田第一次深 “孩子啊，你奶奶的事，不要过于自责。”
刻感受到，世界上最悲伤的歌原来离自己这么 母亲走到小田跟前，拉着小田的手，“你奶奶
近。她自小在石头寨长大，听过太多次小号 临终时候说，她当年为了让你做《凤凰曲》的
和唢呐的音乐，并不觉得这曲调有多么悲伤。 传人，才不让你出去闯荡，她认识到自己错了。
成年之后，她作为一个歌手，听过很多世界 哎！时代变了，《凤凰曲》已经失去了往昔的
上的名曲，也听过许多充满悲伤的歌曲。比 生命力，或许已经没有传承的必要，而你奶
起这些歌曲，这千百年一成不变的曲调单一 奶过于执念，酿成了当日之错。”
的小号和唢呐声似乎有些微不足道。但是这
一刻，她才知道自己错了，这简单似乎有些 “奶奶还说了什么？”小田追问道。
笨拙的音乐，将近要摧毁她心灵悲伤的底线。 “你奶奶还说，时代变了，《凤凰曲》也需
要改变，但无论怎么改变，有些东西始终不
小号和唢呐的声音尽管在不断的循环和重 变，那些不变的，就是《凤凰曲》的精髓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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