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 - 银生文化2017年第2期（总第70期）

·花开无语，花落无痕·杨洪江

几公里，只是不通车而已。杨雪的学校却离县 外面的山坡上，眺望着一层层的山延伸到天边，
城一百多公里，独自一个人到那人生地不熟的 一片片贫瘠的红土地散落在无边的绿野中，一
地方，孤独与寂寞时常噬咬着她那颗脆弱的心， 间间低矮的民房点缀在竹林丛中。随着夕阳的
每次收到她的信，读着那些伤感句子，叶晓佳 落山，血色的霞光将西天晕染得斑斓多彩。面
直接就想哭。相比之下，叶晓佳庆幸自己还有 对这寂寥壮美的景象，叶晓佳非但没有诗情勃
王莉，每周可以相见一面，远离了父母和好友， 发，反而会悲观地沉思 ：难道我这一辈子就要
在人生地不熟的偏僻乡村，她们同病相怜，关 这样度过？难道我就要在这样不通电、不通水、
系自然比读书时亲密多了。 不通车的地方过一辈子？这样的生活压根就不
是我想象中的样子啊！
叶晓佳一天到晚都有课，除了一年级的语
文、数学，高年级的音乐，还要担任少先队的 一年后，为着心底那点不灭的大学梦，也
大队辅导员，每天都忙得团团转。那些小孩子 为了改变生存环境，叶晓佳毫不犹豫地报考了
喜欢吃羊肉，鼻涕一出来就用衣袖去擦，连袖 函授大学，并以高分进入省城一所大学的中文
口都油亮亮的。有时叶晓佳走进破旧的教室， 系，从此开始了长达三年的自学生涯。同时，
一股浓浓的腥膻味就让她直反胃。忙碌一天下 她也调到乡政府附近的中心学校，上附设初中
来，脚瘫手软，还得在一豆昏黄的煤油灯下写 班一年级的语文、地理、政治三门课，从此与
教案，写了语文写数学，然后再批改作业，写 王莉隔得就更远了，几乎一个学期都见不着一
少先队活动记录，弄得满头满脸全是油烟。无 次面。
边的暗夜里，微弱的灯火撕开夜的帘幕，让叶
晓佳感到一丝温馨，疲惫不堪的她已经来不及 叶晓佳每天站教室的时间少了，备课的时
咀嚼孤独了。 间却没完没了，每天都语文、地理、政治一路
写教案，备完一课又一课 ；然后又语文、地理、
学校坐落在一个小山峁上，叶晓佳与同伴 政治一路改作业，改完一摞又一摞 ；再然后就
每天做饭都得下到山脚去挑水，周六早上下课 刻苦攻读大学课本，看完一章又一章。《古代文
后还要上山砍柴，事情多得无法言说。她读书 学作品选》的繁体字得一个一个地去查，《古代
时还喜欢写诗写文章，现在却没时间也没心情 汉语》的语法害得她云里雾里焦头烂额。总有
了。更糟糕的是 ：如果她想回家一次，得先走 备不完的课，总有改不完的作业，总有看不完
路到乡政府驻地，再坐班车。而班车不是天天有， 的书。好在她还年轻，有充沛的精力可以耗费。
隔几天才进山里一趟，在街头停半个小时就调 同时，她也清楚自己的父母都是平头百姓，亲
头回去。等她走十几公里赶到时，班车几乎都 戚朋友也都在农村，要改变环境除了读书别无
走了，于是她几乎都不回家。 他法。拿下大学文凭，既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也是能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毕竟打铁得靠本
告别校园走入社会，是人生的第一个转折 身硬，女孩子首先得自强不息，然后才能在社
点。正是十九岁的花样年华，叶晓佳原本对新 会上争得一席立足之地——这是当过乡政府妇
生活怀有浪漫的梦想。如今现实与理想的巨大 女主任的母亲从小就对她家姊妹几个灌输的思
反差，使她一下子就从诗意的天空摔下来，那 想——正是这样的信念支撑着她边工作边自修，
些关于人生关于未来的所有怀想，全都在现实 在求学路上一直走下去。
的大地上摔成了碎片。下午，她时常坐在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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