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 - 银生文化2016年第2期(总第6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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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手术·邓朝山

血保不住,意味着有效循环血量不能保住,                  将付之水流,人生的大半时光可能就因此而黯
那么休克就不能纠正,患者死亡的可能性就                  然失色,今后还当医生么?还做手术么?……
极大,如果再次手术止血,有可能下不了手                  省城 ICU 专家断言 :据患者目前的情况看,生
术床,因再次麻醉,手术可能造成血压波动                  还概率几乎为零,即便出现奇迹,勉强活过来,
更大,术中心跳呼吸骤停的可能性增大,所                  也将成为“植物人”。这恐怕是权威性的定论,
以现在很难做出决定,只能听领导及手术医                  因为在讨论前,大家都看过病人,而省城专家
师的意见了。”                              的断言是毋庸置疑的,这一点,恐怕在场所有
                                     的人都认同。
     老牛仍未发言,他只能等待,等着一位位
旁观者郑重的发言或隐隐的批判。他成了一位                      院长仍没有发言,也许因为权威专家已经
罪人,人命关天,这道理他懂。在科主任发言                 断言,再说也是多余,况且他也是从外科临床
时以致数小时前他反复在脑子里回放手术过                  成长、发展起来的,对目前老牛的心境他懂,
程 :显露肾脏后如何上两把肾蒂钳,用 7 号丝              批评指责都无济于事,但老牛感觉那束钉子般
线及 4 号丝线分别缝扎,再单纯结扎两道,后               的目光一直钉在他的身上,那是一种威严,任
来再分别结扎肾动脉及静脉断端。如此处理肾                 何时候都不可松动。此时,老牛的思绪乱极了,
蒂,他实在想不到仍然还发生出血,而且到了                 有那么几根总被从窗外刮进的风抽打着,他想
濒临死亡的地步。                             起一个病案,也是他头天做了手术,可第二天,
                                     因为术后并发肠系膜上动脉栓塞致小肠坏死全
     长期以来他一直以为运气好,当了 20 多            腹膜炎感染中毒性休克死亡,好在患方通情达
年的外科医生,从没发生过重大的医疗事故,                 理,将死亡原因详细告知后表示理解,未作无
没打过官司,就是那次因手术剪钝反复剪一根                 理纠缠。但在当时,医院与患方之间,无论医
粘连带不慎戳破肾静脉以致大出血,也因当时                 院有无过错,都要作出一定的赔偿,据说是赔
人手多,血液足而避免了严重后果的发生,当                 了几万元才了结此事。好在大头由保险公司支
然 当 时 也 是 小 腿 弹 三 弦 了。 但 想 想, 大 多 外  付。此结局,老牛的心是踏实了,但却扭曲了,
科医生都经历过,甚至有的没下手术台或下来                 因此并发症是很难预见而且很少出现的,更何
几个小时病人就死了。可目前这位患者真到了                 况是动脉血管栓塞。老牛后来把情况向省医院
死亡的边缘了。此时他耳边又响起副院长的声                 的一位专家汇报请教,他说这种并发症一旦发
音 :“目前,只有两种选择 :一是死马当活马医,             生,几乎没机会抢救,因小肠坏死快,范围广,
上手术台再次手术止血 ;二是保守治疗,也就                细菌毒素吸收极快,短时间造成感染中毒性休
是听天由命了。”这无疑声明 :手术是死不手                克以致多器官功能衰竭死亡,何况是七十多岁
术也是死的结局 。如此,老牛将是一级医疗事                的老年人了。关于医院错否都要赔偿这样的逻
故的承担者,是直接导致病人死亡的当事人,                 辑谁也说不清,也许是强势群体与弱势群体的
抛 开 所 承 担 的 法 律 责 任 不 说, 他 的“ 医 者 良  原因。同样也有一位胆囊结石的患者,当天住
心”如何面对?如何面对死者家属?以及社会                 院, 没 来 得 及 手 术, 只 是 点 滴 一 组“ 能 量 ”,
的谴责?当了 20 多年的外科医生所付出的就               突发心肌梗塞死亡,医院无奈赔了三万元,明
要毁于一旦,得到的社会认可和太多的荣誉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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