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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石头村的传说

发布时间:2015-04-08 14:44:17 来源:未知 点击: 收藏
一个石头村的传说◇王潇跃石头房(吴永康 摄)石头房(朱家富 摄)凉亭(李军 摄)景福镇石头村无疑是让人惊叹的。无量山上的石头肌理纹...
一个石头村的传说

◇ 王潇跃

 

 

石头房(吴永康  摄)

 

 

石头房(朱家富  摄)

 

 

凉亭(李军  摄)

 

景福镇石头村无疑是让人惊叹的。无量山上的石头肌理纹路很有质感,样式古老拙朴的石头房掩映在苍翠的核桃树下,既是生活,又是艺术。石头有烟灰的硬朗,树木有浓绿的活力,远山则是青黛的疏离。三种毫无关联的基调,碰撞出的灵感震撼人心。细碎石头有条不紊堆砌在路旁,是山地的栅栏。山地每年栽种蚕豆、玉米等作物,每次翻地都能捡出大小不一的石块来,石块再次被堆上去,多年来重复的同一个动作,渐渐堆砌成一道屏障,突然就有了规模。而后又见一间间古朴青灰的石头房,一个石头铺就的宽绰“玩场”,这就是石头村。
 

石头村,这个景福镇岔河村叶家坝等多个村民小组的统称,形象反映了岔河人与石结缘的民居传统。村民就地取材,从地基到墙面到门框到梁柱,基本都用石料,甚至连房顶的瓦片都是用平整的石块铺就。村中道路皆为天然的石子路或人为的石板路,取水的水井是石头井,厨房中有石碓窝,屋外是水碾懒臼。石头房结实古朴,如同村子里的住户抱真守拙。翻过几座山,淌过几条河的远方,不时有抢眼的钢筋混凝土的雪白或蔚蓝,岔河的乡亲却习惯并喜爱着这古老的,安全、耐用、堆砌着岁月的石头房。日晒雨淋,年久日深,石头的色泽于是有了差别,那些人们没有记住的雨顺风调和海晏河清,石头已悄然记住了。
 

入冬之后,整个村落里的核桃树已经褪去树叶,寂寥的光杆摇落着落寞。风是少有的,一年中的风总在春天。所以冬日的炊烟笔直秀挺,泛着微蓝光泽的炊烟,是石头房冬日的灵动。这样的萧瑟,却也美。油菜花种植在小片山地中,不成规模地零星开放,却因为其特有的生产性而饱含充实的美感。大黄狗趴在火一样的花叶下,暖洋洋地晒太阳,宁静和安逸。古茶树也多,长在道旁地头,没有人去问它们发了多少芽,长了多少叶,它的随心所欲却始终不变。夏天是截然不同的,石头房在夏日里流露出冷凉的光,让光阴也久远清静。大核桃树抽枝发芽,墨绿的叶子随着枝条遮盖一切,房屋也不见了,牛羊也不见了,枝干上挂满青绿饱满的核桃青果时,柔嫩外表包裹下的内里,一种犹似代表石头村的坚硬品格在过尽千帆之后的寂静中长成。村庄下绵延着上千亩的麦田,石头与石头堆砌的田垄,麦子和麦子长在一起,河流与河流流归于一处。走在错落有致的石板路上,心里软软的,眼里也软软的,看什么都美。
 

人们对井总是一往情深。一口井从几百年之前汩汩流至今日,喂养着山间的村民。井边生长高大树木,树是没有人砍的,所以井流成了古井,树也长成了古木。井之所在,就是村庄所在;井之长存,就是村庄之长存。石头村的传说,终其缘由,皆是生活之美。墙外是青山,墙内是柴米油盐。核桃树下,廖国伟家已经开始建盖石头房宾馆,女主人正在准备简单的饭蔬,土鸡、火腿,染了霜的萝卜青菜,鲜美醇香。女儿逢英今年大学法学系毕业,正准备考研,儿子逢程也在外求学。家里负担重,却敢下那么大的决心建盖岔河村第一间宾馆。无量山赐予山民的胆识,不可谓不大。建宾馆是村里的大事,也是镇上的大事,留得住人,才能留住根,走得出去,才能看到出路。有了可留宿之地,那月夜里虫兽的寂静和晨雾中花木的喧嚣才有人共享。与一座村庄分享从日出到日落,再从日落到日出,这样的体验也不知算不算完整。
 

山上落差大,河流从高高的山顶跌落,挂满了大小瀑布。从叶家坝后山的仙女瀑布翻过去,羊山瀑布又从浓密的森林里抛出。从凤冠山顶流淌下来的干河和从大寨子流淌下来的叶家坝河在村庄边汇合,顺着山势脉络缓缓流淌。淌过河流,一直走到大寨子长臂猿观测中心去,长臂猿不常见,它们的呼唤倒是常听的。从山形来看,叶家坝和乌龟坝坐落在凤冠山的两侧,如同凤冠山展翅欲飞的翅膀。顺着蜿蜒的山路一直往上,上天似地走。待到了凤冠山的山顶,才发现,滇南第一高峰——3376米的笔架山触手可及,张臂轻舒便可揽下一片云来。天是清透的蓝,山顶有未化完的雪。南方少冰雪,无量山却留得住落雪。
 

叶家坝与附近的乌龟坝、凤冠山、羊山、对门山等村组的风土人情、建筑风格有异曲同工之妙。人们心思单纯,与山中野兽和平相处,与田间植被和平相处,与自己和平相处。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牛羊下来。芦笙和三弦是主要乐器,陀螺是最受欢迎的娱乐器材,婚丧嫁娶就更能体现出其风俗,唢呐、长号、锣鼓信手拈来,山歌藏在石头坡坡中。逢到喜事,杀鸡宰羊,白天打陀螺,晚上跳三跺脚,唱山歌、对调子,人间百日,山中一时。有孩子出生的人家,竖一个十几米高的秋千邀村里的孩子玩耍,站在长长的棕绳制成的秋千上,能荡到月亮上去。磨担秋又是另一种快活,山上的栎树坚固耐磨,用来搭磨担秋最好。两株栎树搭成的磨担秋形似竹蜻蜓,两个孩童坐在栎树的两端,可以旋转个不停。从无量山流淌下来的山泉也比其他地方的水更有气力,推着厚重的碾子一转一转滚,颗粒饱满的稻谷在一遍遍的碾压里流淌出晶莹亮白的大米。渐渐地,碾子房少了,却还有水冲懒臼,懒臼有一下没一下的,舂着逝去的时光。每一件物事都有独立的灵魂却又与其他事物相得益彰。
 

无量山留住的好东西其实不少,不说绝无仅有的树冠精灵黑冠长臂猿,不说延绵几千里的亚热带森林,也不说以景东命名的64种动植物特有种,单说彭学孔、蒋中伟等人在凤冠山上点燃的革命烽火,就是一个传奇。
 

纵观千年,许多人种树,只种大树、古树,因为没有时间等树木长大。而这里却不,岔河村却不。对石头村的发展,务实政府和朴实的村民在思考和努力,那个有文化思想的书记和有文学情怀的镇长也在思考和努力,保持村落民居原始风貌,不破坏村庄肌理,依山就势,就地取材,打造“石板房,石头墙,石瓦片”为特色的民居环境。他们坚信任何一件事情的发展都有自己的秩序和要求,不应被打乱,也不应被提前。石头与石头的堆砌,慌不得,快不得。因为这样的堆砌,不单是后辈的后辈还要继续住下去的房舍,更是永久的传承。文化的链子也断不得,乱不得。文化根基厚实,路才能走得远,走得坦诚。
 

石头村,因为其深厚的根基和明确的思路,注定会成就传奇。